第四百八十一章 取而代之 四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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隻聽得腳步輕快,一個人竄了進來,卻是個女子,腳上穿的是又淡綠鞋子,褲子也是淡綠的,瞧褲子形狀是個宮女。

方宇心想:「原來是服侍太後的宮女,她身有武功,不會是蕊初。她如不馬上出去,可得將她殺了。最好她走到床前來。」

輕輕拔出匕首,隻待那宮女走到床前,一刀自下而上,刺她小腹,包管她莫名其妙的就此送命。

隻聽得她開抽屜,開櫃門,搬翻東西,在找尋什麽物事,卻始終不走到床前,跟著聽得嗤嗤幾聲響,用什麽利器劃破了兩口箱子。

方宇吃了一驚:「這人不是尋常宮女,是到太後房中偷盜來的,莫非是來盜「四十二章經」?她手中既有刀劍,看來武功也不差過老子,我如出去,別說殺她,隻怕先給她殺了。」

聽得那女子在箱中一陣亂翻,又劃破了西首的三口箱子找尋。

方宇肚裏不住咒罵:「你再不走,老女人可要回來了。你送了性命不要緊,累得我方宇陪你歸天,你的麵子未免太大了。」

那女子找不到東西,似乎十分焦急,在箱中翻得更快。

方宇就想投降:「不如將經書拋了出去給她,好讓她快快走路。」

便在此時,門外腳步聲響,隻聽得太後低聲道:「我說定是柳燕這***拿到經書,自行去了。」

那女子聽到人聲,已不及逃走,跨進衣櫃,關上了櫃門。

那男子口間的宮女說道:「你當真差了柳燕拿經書?我怎知你說的不是假話?」

太後怒道:「你說什麽?我冇派柳燕去拿經書?那麽要她乾什麽去?」

那宮女道:「我怎知你在搗什麽鬼?說不定你要除了柳燕這眼中釘,將她害死了。」

太後怒哼一聲,說道:「虧你做師兄的,竟說出這等冇腦子的話來。柳燕是我師妹,我有這樣大的膽子?」

那宮女冷冷的道:「你素來膽大,心狠手辣,什麽事做不出來?」

兩人話聲甚低,但靜夜中還是聽得清清楚楚。方宇聽太後叫那宮女為「師兄」,而柳燕卻又是她「師妹」,越聽越奇。

她二人說話之間,已走進內室,一見到房中箱子劃破,雜物散了一地,同時啊的一聲,驚叫出來。

太後叫道:「有人來盜經書。」

奔到床邊,翻起被褥,拉開木板,見經書已然不在叫了聲:「啊喲!」

跟著便見到柳燕的那一對斷腳,驚道:「那是什麽?」

那宮女伸手拿起,說道:「是女人的腳。」

太後驚道:「這是柳燕,她……她給人害死了。」

那宮女冷笑道:「我的話冇錯罷?」

太後又驚又怒,道:「什麽話冇錯?」

那宮女道:「這藏書的秘密所在,天下隻你自己一人知道。柳師妹倘若不是你害死的,她的斷腳怎會放在這裏?」

太後怒道:「這會兒還在這裏說瞎話?盜經之人該當離去不遠,咱們快追。」

那宮女道:「不錯。說不定這人還在慈寧宮中。你……你可不是自己弄鬼罷?」

太後不答,轉過身來,望著衣櫃,一步步走過去,似乎對這櫃子已然起疑。

方宇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了出來,燭光晃動,映得劍光一閃一閃,在地下掠過,料知太後左手拉開櫃門,右手便挺劍刺進櫃去,櫃中那宮女勢必無可躲閃。

眼見太後又跨了一步,離衣櫃已不過兩尺,突然間喀喇喇一聲響,那衣櫃直倒下來,壓向太後。太後出其不意,急向後躍,櫃中飛出好幾件花花綠綠的衣衫,纏在她頭上。

太後忙伸手去抓,又有一團衣衫擲向她身前

隻聽得她一聲慘叫,衣衫中一把血淋淋的短刀提了起來。原來那團衣衫之中竟裹著人。

櫃中宮女倒櫃擲衣,令太後手足無措,一擊。那男嗓宮女起初似乎瞧得呆了,待得聽到太後慘呼,這才發掌向那團衣服中擊落。

方宇見那團衣服迅即滾開,那綠衣宮女從亂衣服中躍將出來,手提染血短刀,向那男嗓宮女撲去。那男嗓宮女發掌擊出,綠衣宮女斜身閃開,立即又向敵人撲上。

方宇身在床底,隻見到兩人的四隻腳。男嗓宮女穿的是灰色褲子,黑緞鞋子。穿綠鞋孤雙腳疾進疾退,穿黑鞋子的雙腳隻偶父跨前一步,退後一步。

兩人相鬥甚劇,卻不聞兵刃相交之聲,顯然那男嗓宮女手中冇有兵刃。

方宇斜眼向太後瞧去,隻見她躺在地下,毫不動彈,顯已死了。但聽得掌聲呼呼,鬥了一會,突然眼前一暗,三座燭台中已有一隻蠟燭給掌風撲熄。

方宇心道:「另外兩隻蠟燭快快也都熄了,我就可乘黑逃走。」

呼的一聲掌風過去,又是一隻蠟燭熄了。兩個宮女隻是悶打,誰也不發出半點聲息,似乎都怕驚動了外人。

慈寧宮本來太監宮女甚眾,鬨了這麽好一會,早該有人過來察看,但這些人顯然一向奉了太後的嚴令,不得呼召,誰也不敢過來窺探。

隻聽得察察聲響,桌椅的碎片四散飛濺,方宇暗暗心驚:「這說話好似男人般的宮女武功恁地了得,掌風到處,將桌椅都擊得粉碎。」

驀地一聲輕呼,白光閃爍,跟著噗的一聲,似是綠衣宮女兵刃脫手,飛上去釘在屋頂。跟著兩人倒在地下,扭成一團。

這一來方宇瞧得甚是清楚,但見兩人施展擒拿手法,在數尺方圓之內進攻防禦,招招凶險之極。

他別的武功所知甚為有限,於擒拿法卻練過不少時日,曾跟康熙日日拆解,見兩個宮女出招極快,出手狠辣淩厲,挖眼,搗胸,批頸,鎖喉,打穴,截脈,勾腕,撞肘,冇一招不是攻敵要害。

方宇暗暗咋舌:「倘若換作了我,早就大叫投降了。」

韋小一顆心隨著兩人的手掌跳動,隻想:「那支蠟燭為什麽還為熄?」

他明知二人鬥得正緊,他就算堂而皇之的從床底爬出來,堂而皇之的走出門去,兩名宮女也隻有驚愕的份兒,誰也緩不出手來阻攔,但就是鼓不起勇氣。

驀地裏燭火一暗,一個女子聲音輕哼一聲,燭光又亮,隻見那灰衣宮女已壓住了綠宮女,右手手肘橫架在她咽喉上。

綠衣宮女左手給敵人掠在外門,難以攻敵,右手勾打拿戳,連連出招,都給對方左手化解了,咽喉給人壓住,喘息艱難,右手的招數漸緩,雙足向上亂踢,轉眼便會給敵人扼死。

方宇心想:「這灰衣宮女扼死對手之後。定會探頭到床底下來打經書,方宇可得變成韋死寶!」

此時不容細思,立即從床底竄出,手起劍落,一匕首插入灰衣宮女的背心,乘勢向上一挑,切了一道長長的口子,隨即躍開。

灰衣宮女縱聲大叫,跳了起來,一撲而前,雙手抓住方宇頭頸,用力收緊。方宇給她扼得伸出舌頭,眼前陣陣發黑。

綠衣宮女飛身躍起,右掌猛落,斬在灰衣宮女的左頸,跟著左手抓住她頭髮向後力扯,突然手上一鬆,將她滿頭頭髮都拉了下來,露出一個光頭,原來裝的是假髮。

就是這時,灰衣宮女雙手鬆開,放脫了方宇,頭頸扭了幾扭,倒地縮作一團,背上鮮血猶如泉湧,眼見不活了。

綠衣宮女喘息道:「多謝小公公,救了我性命。」

方宇點了點頭,驚悸不定,伸手撫摸自己頭頸,左手指著那灰衣宮女的光頭,道:「她……她……」

綠衣宮女道:「這人男扮女裝,混在宮裏。」

忽聽得門口有人叫道:「來人啊,有刺客!」聲音半男半女,是個太監。

綠衣宮女右手攬住方宇,破窗而出,左手揮出,噗的一響,跟著「啊」的一聲慘叫,那太監身中暗器,撲倒了。

綠衣宮衣左手攬著方宇的腰,將他橫著提起,向北疾奔,過西三所,進了養華門。

方宇這時比之初進宮時已高大了不少,也重了不少,這綠衣宮女跟他一般高矮,身子纖弱,但提了他快步而奔,如提嬰兒,毫不費力。

方宇讚道:「好本事!」

那宮女提著他從小徑繞過雨花閣,保華殿,來到福建宮側的火場之畔,才將他放下。這火場之近西鐵門,是焚燒宮中垃圾物的所在,晚間極為僻靜。

綠衣宮女問道:「小公公,你叫什麽名字?」

方宇道:「我是小桂子!」

她「啊」的一聲,說道:「原來是手擒鼇拜,皇上最得寵的小桂子公公。」

方宇微笑道:「不敢!」

他在太後寢殿中和這宮女匆匆朝相,當時無暇細年看,依稀覺得她已有四十來歲,說道:「姐姐,你又怎麽稱呼?」

那宮微一遲疑道:「你我禍福與共,那也不用瞞你。我姓陶,宮中便叫我陶宮娥。你在太後床下乾什麽?」

方宇隨口胡謅:「我是奉皇帝聖旨,來捉太後的女乾!」

陶宮娥微微一驚,問道:「皇上知道這宮女是男人?」

方宇道:「皇上知道一點兒因頭,不過也不太確實。」

陶宮娥道:「我……我殺死了太後,這件事轉眼便鬨得天翻地覆,閉了宮門大搜。我可得立即出宮。桂公公,咱們後會有期。」

「後會有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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