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5 白狼皮的披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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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衡歎了一口氣道:“四弟,要不這樣,我把陽令給你保管,你私下裡暗中琢磨,把秘密研究透再轉告我們,這樣總行了吧。為了百虎門,我們做大哥二哥的成全你又如何?”

鄭耀宗臉上青筋一條條盤起,爭辯道:“大哥二哥,四弟從來未對師門聖物起了覬覦之心,你們這樣說,那便是信我不過,四弟有口難辯,隻有以一死來證清白。”說完舉掌往頭頂拍落。

方嶽叫道:“四弟彆魯莽,有話好好說。”鄭耀宗手掌離腦門兩寸停下,叫道:“大師哥……”

一句話未說完,忽然門外搶進一個人來,砰的一聲,摔倒在地。

劉祝虎失聲叫道:“劉師弟!”忙躍上將那人扶起,驚叫:“劉師弟,你……你怎麼啦!”方嶽、史衡等搶上前去隻見師弟劉回輝雙目圓睜,滿臉憤恨之色,口鼻中卻冇了氣息。方嶽大驚,忙施推拿,已然無法救活。方嶽知道劉回輝武功雖較己為遜,但也算是北宗的高手之一,是誰將他打得重傷而死?忙解開他上衣查察傷勢。衣衫解開,隻見他胸口赫然寫著八個紅字:“西蒙穀誅滅百虎門”。眾人不約而同的大聲驚呼。

這八個紅字深血淋淋發出一股腥氣,乃人血書寫,深入肌理,卻不是用尖利之物刻劃而致,竟是以劇毒的藥物摻血寫就,腐蝕之下,深陷肌膚。

方嶽略一凝視,不禁大怒,一掌拍在桌上,把整張桌子打垮,喝道:“且瞧是百虎門誅滅西蒙穀,還是西蒙穀誅滅百虎門。此仇不報,何以為人?”

南北兩宗每隔四年的相會,竟然遇上仇家上門生事,雖然已分家,但百虎門南北二宗係出同源,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大敵當前,須當摒棄成見,團結一心。史衡壓下震驚憤怒,對著帶來的二十餘名弟子道:“大夥兒佈陣,準備戰鬥!”南宗弟子唰地站起齊聲叫道:“準備戰鬥!”鄭耀宗也道:“為了師門,咱們龍馬神拳門的弟子,就算血濺當場,也絕不退縮。”羅東風等人同聲呼應。

方嶽見得分裂已久的師弟齊心,心下稍安,再看劉回輝身子各處,並無其他傷痕,喝道:“雲傑、雲龍,外麵瞧瞧去!”

崔雲傑、李雲龍兩名大弟子各挺長劍,應聲而出。

這一來廳上登時大亂,三方人馬各聚一起,對劉回輝屍身上的字紛紛議論。史衡沉吟道:“這西蒙穀不就是武夷山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派嗎?對咱們百虎門從來畢恭畢敬,怎地現下竟然如此囂張,鬨得越來越不成話了。方師兄,不知他們如何跟北宗結下了梁子。”

方嶽心傷師弟慘亡,哽咽道:“是啊,咱們可從冇將西蒙穀放在眼裡,誰知道他們竟然會發難,結怨一事是為了捕獵。去年春天,西蒙穀三名壇主來天心峰求見,要到我們峰頂抓幾隻異獸。捕獵本來冇什麼大不了,西蒙穀原是以製藥、飼養毒蟲毒物為生,跟我們百虎門雖冇什麼交情,卻也冇有梁子。但史師弟你也知道,我們這峰頂是百虎門禁地,輕易不能讓外人上去,彆說西蒙穀跟我們隻是泛泛之交,便是門下弟子,也從來不許踏足峰頂。這是咱們祖師傳下的規矩,大哥我那敢破壞規矩呢?”

史衡道:“大哥做得對,焉能讓外人上峰,彆說是壇主,便是西蒙穀穀主來了,也不能上。”

傻蒼悄悄走到龍馬神拳門的弟子,低聲對鄭秀媚說道:“鄭姑娘,鄭姑娘。”

鄭秀媚正和師兄弟談論,聽得有人叫喚,轉過頭來,發現是打敗葉富城的皓俊師兄叫她,連忙道:“皓俊師兄,你找我嗎,有什麼事?”傻蒼道:“你過來,我有話跟你說。”鄭秀媚點了點頭,兩人走到一邊,傻蒼左右看了看,說道:“鄭姑娘,你不認得我嗎?”鄭秀媚那裡敢正眼瞧一個陌生青年男子,臉上起了紅暈,掃了一眼傻蒼,微微低頭道:“皓俊師兄,我們以前見過嗎?我笨得很,可記不起來了。”

傻蒼道:“半年前在廣州,大雨瓢潑的那天晚上,咱們曾經見過。”鄭秀媚呆了一呆叫道:“啊,你是傻……傻……蒼哥,對不對?”傻蒼笑道:“不錯,正是我,鄭姑娘,那晚蒙你爹爹救命之恩,又承你照顧嶽姑娘之誼,傻蒼心中一直感激,近日途經武夷山,想起你父女可能尚在百虎門,因此便上峰來瞧你們了。”

鄭秀媚道:“傻……嗯,蒼哥,多謝你這麼有心,爹爹那是舉手之勞,對了,你何時拜入百虎門南宗?”傻蒼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,從懷裡取出水泡不壞真氣擊不穿**的麪餅遞給她道:“鄭姑娘,謝大哥對我說,讓我有機會見到鄭前輩,便將這塊餅交還給他,說是報答他的……他的救命之恩。”傻蒼說到後來,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。

鄭秀媚既驚訝又有些失望,道:“你這麼老遠曆經曲折前來探望咱們,就是為了還回這塊麪餅?”並未伸手去接。

傻蒼點了點頭,突然身後傳來一人聲音道:“師妹,你在和誰說話?”龍馬神拳大弟子羅東風見他倆說話時間有點長,便忍不住走了過來。

鄭秀媚正要相告,忽得腳步聲響,崔雲傑、李雲龍兩人奔進大廳。兩人神色間頗有驚惶之意,走到方嶽跟前。崔雲傑道:“師父,西蒙穀在對麵山上聚集,把守了山道,說道誰也不許下山。咱們見敵方人多,不得師父號令,冇敢隨便動手。”方嶽道:“嗯,來了多少人?”李雲龍道:“大約一百七八十人。”方嶽嘿嘿冷笑,道:“一百多人,便想誅滅百虎門了?隻怕也冇這麼容易。”

李雲龍道:“他們用箭射過來一封信封,封皮上寫得好生無禮。”說著將信呈上。

方嶽見信封上寫著:“字諭方嶽”四個大字,便不接信,說道:“你拆來瞧瞧。”李雲龍道:“是!”拆開信封,抽出信箋。

隻聽李雲龍讀道:“西蒙穀字諭方……聽者(他不敢直呼師父之名,讀到“方”字時,便將下麵“嶽”一字略過不念)照做:限爾等一個時辰之內,自斷左手,拋下兵刃,退下天心峰虎王莊,否則百虎門雞犬不留。”

鄭耀宗大怒道:“西蒙穀是什麼東西,誇下好大的海口!”在他離開天心峰時,西蒙穀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四五流教派,因此並冇有聽說過。

突然間砰的一聲,李雲龍仰天便倒。崔雲傑站在他身旁,忙叫:“師弟!”接過信紙伸手欲扶。方嶽搶上兩步,伸手抓他的臂膀,微運內力,將他拉開三步,喝道:“隻怕有毒,彆碰他身子!”可還是晚了一步,崔雲傑臉上肌肉不住抽搐,拿信的一隻手掌霎時之間便成紫紅,雙足挺了幾下,便已死去。

前後隻過一頓飯功夫,“百虎門”北宗連死了三名好手,眾人無不駭然。

傻蒼低聲道:“西蒙穀是什麼幫派來的,怎地下手如此狠毒?”鄭秀媚聲音微顫道:“我不知道,他們竟然真要斬儘殺絕,那……我們……”羅東風拉了她手道:“師妹莫驚慌,有師父和師兄在,定不會讓你受半分傷害。”

傻蒼道:“鄭姑娘不必害怕,他們下毒的功夫粗淺得緊,一眼便瞧出來了。隻要稍稍注意不要亂動敵人物品,便不會有事。”

羅東風心中一凜,大聲道:“大師伯,小心那信封信箋有毒。”

方嶽向崔雲傑手中拿著的那信瞧去,不見有何異狀,側過了頭再看,果見信封和信箋上隱隱有青光閃動,心中一凜,轉頭向那羅東風道:“羅賢侄,你懂得使毒解毒?”羅東風道:“回稟大師伯,東風不懂。”

鄭耀宗問:“那麼你怎知箋上有毒?”

鄭秀媚搶道:“爹爹,是傻……是皓俊師兄說的,他還說有塊餅交回給你。”鄭耀宗道:“餅,什麼餅?”眼光射向傻蒼右手,臉上陡地變色。

傻蒼見他神情緊張,正想將手中的餅交給他,方嶽讚道:“皓俊賢侄不但武功犀利,還會使毒破毒,那可是我百虎門的救星哪。史二弟,你收的這個徒弟收得好,收得妙!”傻蒼心想:“我那裡會使什麼毒解什麼毒,隻是比你們細心些罷了,枉你們還是在江湖闖蕩多年的人士,連這些下三濫的用毒伎倆都看不出。”

史衡冇有正麵回答他,問道:“大師哥,難道西蒙穀當真這麼厲害?”

方嶽歎了口氣道:“二弟,你也看到,敵我雙方還未打照麵,我方便折損三名得力大將,我們劍法武功不錯,可是不會使毒,鬥不過他們的。”

他這幾句正說中了百虎門的弱點,若憑真實的功夫廝拚,百虎門南北兩宗,再加上龍馬神拳門的好手,無論如何不會敵不過西蒙穀,但說到用毒,各人卻一竅不通。

劉祝虎附和道:“皓俊賢侄,我百虎門一派是興是滅,全依仗了你,你看眼下該怎麼辦纔是。”他為了百虎門存亡,已顧不得做師叔應有的尊嚴,不但言語十分客氣,還盼望著由傻蒼來指揮應敵。

既然冒充是史衡的弟子,雖不情願,傻蒼也不得不叫上他一聲師叔,說道:“劉師叔,西蒙穀為何要誅滅百虎門?”劉祝虎將剛纔方嶽所述重說一遍,說道:“去年初西蒙穀要到我們峰上捕獵,我冇答允。他們便來偷捕。你劉師叔和幾名弟子撞見了,出言責備。他們說道:‘這裡又不是金鑾殿、禦花園,外人為什麼來不得?難道天心峰你們百虎門買下的麼?雙方言語衝突,動起手來。劉師弟下手冇留情,殺了他們二人。梁子便是這樣結下的。後來在閩江畔,雙方又動一次手,再欠下了幾條人命。”傻蒼道:“嗯,原來如此。他們要捕什麼珍罕動物?”劉祝虎道:“這個倒不大清楚。”

陽彬沉吟道:“他們要報仇,隻須殺幾個人便可,何必要趕儘殺絕?”傻蒼道:“趕儘殺絕不是西蒙穀的目的,隻是手段而已。”趙盼兒問:“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?”

傻蒼白了她一眼道:“信上不是說了嗎,他要咱們在一個時辰之內,自斷左手,拋下兵刃,退下天心峰虎王莊,其實斷不斷手、丟不丟兵刃不要緊,咱們隻須讓出天心峰便可,這下你該明白了吧,報仇隻不過是我們想當然而爾。”

眾人呆了半會,方嶽突然一拍大腿道:“會不會他們上峰捕獵也隻是一個幌子,隻為了製造矛盾以占領天心峰?”

傻蒼眼光轉了一圈問道:“西蒙穀為什麼要占領天心峰?”

冇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,大廳登時陷入寂靜之中。

鄭秀媚突然道:“方師伯,前幾日我在後山,曾聽有外來人員神神秘秘說什麼‘天地逆刀’,那是什麼東西?”方嶽一怔,說道:“天地逆刀?難道天心峰中有什麼寶刀麼?倒冇聽見過。祝虎師弟,你聽人說過麼?”劉祝虎還未回答,傻蒼瞧其臉色,知悉其中必有隱瞞,淡淡道:“劉師叔自然冇聽說過。方師伯,你們倆不用一搭一擋做戲,既然是我們聽不得的秘密,那便不用說了,等著被誅滅罷,或是讓出天心峰,那也冇什麼。”

史衡喝道:“放肆,放肆,皓俊,怎地這樣對師伯師叔說話?”傻蒼一聲不吭,眼光瞧向鄭耀宗,欲把手中的麪餅遞了過去。鄭耀宗雙眼急速眨了幾下,傻蒼知道他不便接過,便將麪餅放回懷中。

傻蒼的態度那像是師侄對師叔伯應有的態度,言語中全無恭敬之意,劉祝虎不禁心中有氣,但他將之強行壓下道:“鄭師弟,你認識皓俊師侄?”鄭耀宗道:“廣州鄧府那晚,皓俊師侄也在的。”劉祝虎道:“原來如此,我當時倒是冇留意皓俊賢侄原來也在,錯過了相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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