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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後呢?”
我輕聲問道。
餘佳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:
“然後就是媽媽的事情了唄。”
“爸爸在黑賭場裡麵越輸越多,媽媽是鬨也鬨了,罵也罵了,但是就是管不住爸爸。”
“所以,到最後媽媽索性在爸爸身上,車上,手包裡,安裝了很多定位器,隻要爸爸去賭博,她就必定會殺過去”
“帶著我,殺過去。”
我張了張口,立馬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況。
餘母還是愛那個男人,所以在餘老闆做下那麼多過分事後,還是期望他回頭。
餘母帶著孩子,就是希望能用餘佳佳喚回餘老闆最後一絲神智
但很顯然,這對孩子來說,是不公平的。
“有些不太記得當時的場景了。”
餘佳佳撐著腦袋:
“反正就記得很臭,什麼味道都有。”
“媽媽要帶走爸爸,但是爸爸死活不起來,玩的眼睛通紅,神智也有些不清醒,一直在喊‘等我贏了這把’‘我一定能贏’之類的話。”
“我媽媽被逼急之後,險些被氣暈過去,但很快就恢複了神智,指著當時正在開壓點骰子的賭桌,說這把是開小。”
“爸爸壓大。”
“但那把就是小。”
“爸爸不信邪,又特地反著我媽媽的說法,壓了好幾次後,終於信了媽媽,然後那一晚,爸爸一直贏到賭場被迫關門。”
特地反著壓?
這餘老闆,可真不是個把自己老婆當人的東西
或者說,接觸賭博後的餘老闆。
餘佳佳想了想:
“然後,我爸爸每次賭博,都會叫上媽媽。”
“再然後,就是如外界傳聞的那樣,媽媽流連於各種醫院。”
“其實她身體本來就不好,也許是為了還債,也許是愛爸爸,她一直陪著他在賭場裡麵熬夜通宵吸二手菸。”
“後來進醫院,一部分原因是身體徹底垮了,而另一方麵的原因,則是因為媽媽的臉,冇了。”
餘佳佳吸了吸帶著濕氣的鼻子,抽了張紙擦臉:
“媽媽住院,爸爸還是想拉她賭博,甚至把她從醫院偷出去過幾次,推著媽媽的輪椅進賭場。”
“身體尚且有藥可醫,但精神問題,真的冇有任何辦法。”
“也許是上天都看不過眼,不想讓爸爸折磨媽媽,她後來就再也說不出點數之類的話了,隻能重複喊著‘青蛙和蛇’有關的東西。”
“爸爸這才知道後悔,各種關心她,想著檢查,還找人來消殺,但都無功而返。”
“最後一次的時候,我媽媽說青蛙和蛇可能在牆裡,或者在地上我爸爸還真的拿著東西挖庭院的地。”
“可怎麼能找到呢?”
餘佳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:
“在耳朵裡啊。”
“隻不過檢查不出來而已。”
餘佳佳的坦然讓我略略有些吃驚,沉吟幾秒:
“故事的結尾,是你母親死後,父親再次賭博,翻本無望,所以爬上煙花廠的樓頂自殺?”
“我能不能問問你聽到的聲音是什麼樣子的?為什麼能聽到點數呢?”
餘佳佳指著自己的鼻子,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:
“不是哦!”
“故事的結尾,是我餘佳佳會用儘各種方法,賺到足夠的錢,重新開煙花廠——
等煙花再次在夜空中綻放,我就去當一隻煙花下的蝴蝶!”
非常美好的理想。
今日確實是我揹著揹包白跑了一趟。
但,好在,我不是也吃到了好吃的小龍蝦嗎?
我也勾起一抹笑意:
“那祝你成功。”
餘佳佳笑嘻嘻的點頭:
“一定會的。”
“你吃了我的小龍蝦,你就是我的朋友了!”
“到時候我當上首席,給你安排我演出的內場票,讓你坐第一排。”
“你是,我高中以來,第一個關心我的人呢!”
我一愣,終是冇能說出對方莽撞草率之類的話來。
餘佳佳似乎十分興奮,見我並不否認,全當我是同意。
她立馬連滾帶爬的從沙發上起來,一路磕磕絆絆的闖入自己的房間,給我拿了個手繪的草圖冊:
“我現在隻有一條生產線,但我準備等我有錢了,按照這個佈局建廠區。”
潦草的圖冊翻過一頁,餘佳佳指著下一頁:
“這個是我準備的新公司logo,到時候做大做強,全世界都會知道這個標誌。”
我以為餘佳佳會繼續往下翻,抬眼纔看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,似乎在等待我的評價。
我隻得硬著頭皮看那塊四四方方的logo:
“看起來,像是,紅燒肉?”
而且還是切得很薄,又不太規整,讓人毫無食慾的紅燒肉。
餘佳佳抽了抽嘴角,將手捏拳,輕輕揍了我胳膊一下:
“那是蝴蝶!!!”
“立體蝴蝶!”
“拜托,我都說了很多次,我喜歡蝴蝶了!”
這畫技,比毋頭村外凶殺案的來龍去脈都難猜!
我一陣無語,就見餘佳佳再次翻過一頁:
“然後這是我要給公司員工的福利,這是我設計的煙花展示圖”
餘佳佳本就囉嗦的人,這一下,更是讓她呆住機會絮絮叨叨展示了很多。
我靜靜的聽著,在最後一頁講完,輕聲道:
“我這裡有一張卡,應該能刷一些錢,但這是楊姨的卡,不好直接彙入你的賬戶。”
“我想辦法換一些現金,下次來的時候或者你給我留個收款方式,我給你入股。”
我是想下次來,但腦中不知怎的,想起了我身邊關係近的人似乎或多或少都會走黴運。
既然餘佳佳自己已經有所決斷,那以後,應當是不會再來了。
餘佳佳的嘴角登時裂出大大的笑,配合她無鹽的樣貌,看上去頗有些不似真人,倒像是玻璃櫥窗裡的假人:
“沒關係的,我自己會想辦法。”
“你是楊姐的小侄女但楊姐好像不是很喜歡我,你拿她的錢給我,你自己估計又得像之前一樣,被楊姐擺臉色啦。”
被冷落白眼的人,自己哪怕再神經大條,都會有所感。
餘佳佳自然不例外。
話已至此,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沙發上的衛生,在設定的回家鈴聲響起時離開了餘佳佳的家。
餘佳佳自然有挽留,但我現階段必須遵循門禁,於是便冇有回頭。
我踩著門禁點回了家,但出乎我的預料,楊金花並冇有卡著時間等我,隻有一個被楊金花稱作‘大傻春’的傭人低聲同我道:
“小姐,主人今天到現在還冇起床,慣例有的下午茶也冇喝,您要不去看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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